沈秋筠

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这里沈榆,表字秋筠。
请多关照。
企鹅:2234945042 同好有兴趣可以加我,不特别擅长聊天但可以当剧情讨论bot

头像感谢@白船桨手!您是卡密呜呜呜。

mcyt简中冷门角色爱好者(淡了)基金会游魂(也淡了)
最近在舟和锈湖,舟是极境单推人,湖是父女组爱好者
最最近跑去战双了,热衷于造谣突击鹰日常,是可悲的万事厨
CB专精,基金会爱情观后遗症保持。
文风非常多变,是个无情片段扩写机,能联网会联想的那种。
在什么圈子都能精准吃到根本不会有粮的冷cp并自产自销把一众倒霉蛋带入坑但不包售后。

【scp/亮中心】向死而生

  源于  @浥山风。  给我的歌词截屏。

  推这首歌《Midas》很好听,我爱那叹息般的意境。

  有点963x亮意味,雷者慎入。

       因为【并不】好看的格式所以塞去了沙盒里。

  BEGINNING.

  日月东升西落。

  海潮不止涨退。

  枯叶落于尘土。

  嫩枝宣告新生。 

  年轮现出行迹。

  闭目再难重启。

  枯骨终已成灰。 

  荒凉无见昨日。


  1.You've everything you've ever wanted(你似乎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然而时光不曾老去,奔流不曾停息,坐在山巅的曾有太多,而今只留一人影迹。 

  一个幸运儿,或者一个倒霉蛋。

  “这就是最后一批人了。”他站在西伯利亚的寒冬,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零星的人消失在视线的尽头。那里没人会顶着这样的狂风暴雪极目远眺,会这么做的是艺术家,这里不需要艺术家。

  这个冬天格外寒冷,几乎是几十年前在这里工作的诸位无法想象的,当然也并没有很多这样的幸运儿,事实上,几乎没有。无论如何,在基金会工作的人总是少有能安享晚年的,或许职位够高之后能做到,但毕竟,那种位置也只有十三个而已。 

  继续站在这里很快就会被风雪淹没,他很清楚这一点,甚至知觉已经在寒冷的持续侵袭下麻木,至少是严重的冻伤,他想着,没有动。

  4级员工对于基金会来说已经不是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但他总是那个不同寻常的人,他是死是活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没人会在意,因为他不会死。

  “你不觉得无聊吗?”他突然开口,声音被风雪呼啸着撕扯得支离破碎,即使有人和他只隔了一米也没法听清,所以他毫无疑问是在自言自语。事实也是如此,因为根本没有人回答他,但他还是兀自说下去,“没有变化,每天都只是重复,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不远处开始出现小黑点,那是被分配来找他的倒霉蛋们,是的,基金会不会就这么放弃一个脑袋还算好使的疯子的,他一直都知道。

  【汝尚未疯狂,Jack。】

  难以言明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伸展,这是很奇特的经历,但Bright只觉得厌烦,无论这个该死的东西把自己伪装成了什么样。

  “你永远只是个挂坠而已,即使你可以分隔时间,也只是一个物品。”Bright恶狠狠地自语,长时间的冻害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对他而言这一点都不陌生,死亡本就是伴随着Jack Bright的标志,这是所有基金会成员都认可的,啊哈,当然如此。

  【生命与物体的分类并无意义。】 

  “哦,意义。”Bright竭尽所能地大声笑了出来,搜寻的队伍前进得很慢,他知道如果一时没法找到,他们就会等待冰雪融化之时再来拾走scp-963。一时半会他们还没法看到这个雪人,他也不在意是否获救,这都一样,很久之前他就认清了这一点,“即使是你也会在意所谓的意义吗?我得说这本身就是件非常无意义的事情。”

  不朽没有给予他回应,因而他自顾自地说下去。

  “先放着老不死的家伙不谈,光是未来视就能看到万物的终点是死亡,而死亡就是生命回归物品的那一刻。”Bright的笑声像是嗤笑,和不朽斗嘴其实相当无趣,但Bright总是乐此不疲,即使他知道只有神性的不朽根本不会生气……哈,神性,Bright讨厌这个词汇,就像他曾经厌恶343……或者他正因此厌恶343,他不记得了,谁会记住那么久远的事情呢,“你既然认为生命与物品的区分就是人类的矫情,又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去死呢?” 

  隐约可以听到搜救队员的呐喊,他没有理睬,他们走错了方向。

  【吾辈曾谈论过这个话题很多次,Jack。】

  “别这么叫我。”Bright的声音有些低沉,即使和最无趣最严肃的人说话,他也能找到开玩笑的余裕,但963不同,仅仅是这个简单的数字排列就令他作呕,“你应该称呼我为Bright博士,或者简单一点的博士。只有经常和我一起工作的人才能不称呼这个头衔,哈,我想被工作对象永远也不会在那个范围里。” 

  不朽没有给出回答,也许是因为它认为这也是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吧。几乎是莫名其妙地,Bright又为这个念头大笑不止——如果前来搜救的人看到他这种状态说不定会当场开枪射击,反正他们的目标事实上只是那块白金质地镶红宝石看起来就充满了奢华意味的护身符而已。

  真有意思,scp-963竟然是一块护身符。这个囚禁灵魂的岛屿,可曾在意过来往具灭的身躯?哈!想来它是不会的,甚至连他都早已麻木。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963?”这次纯粹是Bright的自言自语,他在问出口之前就知道不会有回应,因为这样的对话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遍了,“还有什么是你没法得到的呢?既然你自称神明。”

  西伯利亚严寒的风肆意切割着他的身躯,无论如何他等不到救援了,所以他可以先睡个几个月,就当给自己放个假,这真是完美的计划,除了大概会比较疼。不朽如他所料地沉默着,珍贵的首饰随着凛风在他的胸前微微起伏。


  2.Doesn't it get lonely?(难道你不曾寂寞吗?)


       这件事早晚会发生,而今就切切实实的发生在site19废弃了几百年之后,这似乎太快了,快到没人能反应过来,变故就已经结束了,昔日辉煌的不过是时间的残影,时刻提醒着大厦将倾。

       Bright疲惫的坐下,满地的碎玻璃没让他露出什么表情,即使他身上有很多伤口。也许这就是探寻异常世界的不自量力者应有的归宿,死亡和疯狂,难以言明哪种更令人恐惧。

       但世界一贯如此,地球不曾因人类停止转动,所以他还得活着,时间不曾因鲜血停止奔流,所以他依旧清醒。

       “基金会完蛋了,是吗。”Bright自言自语着,有点迷茫地望着月亮,这一天是月圆,他的目光穿透锋利的玻璃,被支离破碎的月亮刺得生疼,红色蔓延到视线边缘,“啊,流血了。”

       【此事已是定局,其为不敬者,当以血偿。】

       不朽的话语总是带着如此居高临下之感,Bright翻了个白眼懒得斗嘴——这会显得他是在自言自语,有的是看他不顺眼的人拿这个大做文章,试图把他打成疯子扔进收容室。这他妈就像一个笑话,他没法疯掉也没法死掉,这才是963最他妈该死的地方。

       当然,不朽是能听到Bright的思维的,它了解Bright的一切,禁锢着Bright的一切。他们甚至可以意念交流,但Bright总是偏向于说出来——好像这样他就是个正常人了似的。

       Bright站起来,些许晕眩的感觉让他不得不扶住身边可以支撑的东西,碎玻璃划开了他的手掌,对于他来说这点疼痛不及963所施与的千万分之一,除了可能会让这具身体死的更快一点之外没有任何值得引起他注意的地方:“那你又怎么想?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

       不朽沉默了,也许是不屑于回答这样愚蠢的小事,也许是确实不明如何解决这个要命的问题。但如果顺其自然Bright绝对会把963埋到地下然后自己烂死,他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算啦算啦,怎么说我也为他们工作了这么久。”Bright甩了甩手掌,鲜血和细碎的玻璃渣一同飞窜,他走出了这个废墟,基金会失了智一般的袭击还在继续,但他们没法把地球干掉,因为他们只是人类,运用异常的人类,而非异常本身,“如果没有基金会……我也没什么地方能去了啊。”

       他在异常世界留得太久,早已没法闭上眼睛了。在基金会的几百年甚至让他完全脱离了外界,他本可以去了解,但他不想不愿不敢,Jack Bright受不了永远布满963痕迹的正常生活。

      【汝期望重建那个组织。】不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那只是一道意念而已,它本也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挂坠。这反而让Bright有些扫兴,即使后果称得上惨烈,他也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能和963唱反调的机会。

       “对,你猜对了。”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充满了挑衅的意味。重建基金会,重建一个正在发疯毁灭世界的组织,这听上去是连疯子都做不出来的行为,但这很Bright不是吗?他总是想着做自己没做过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

       “你知道吗,啊,你总是知道。很久以前了,Clef曾经提出过把基金会以教会的形式重启的方案,当然他没有把这个想法广而告之,这家伙总是那么聪明。太可惜了。”Bright甩了甩头维持视线的清晰,随意制造伤口的恶果开始显现,过多的失血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那里没有浓墨重彩和光怪陆离,它是安静的,平淡的,那是个终点,即使回味被允许,转身也是永无可能的奢望。

       【汝在可惜他人之死。】

       然而Bright只是发出低低的笑声,不似平时的恼羞成怒或者强作镇定:“哦不,我想你猜错了,我是在可惜。”

       “明明拥有智慧,却偏是个人类。”

       【汝认为汝与之不同。】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以为你会明白,啊哈,你终究不是人——也当然不是神,你就是个挨不住寂寞的老怪物,连自由都不曾拥有,你以灵魂的哀嚎为乐,把它们随意丢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假装你就像个神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朽沉默下来,如此肆意的嘲笑当然会激怒它,但Bright不会因为这就让自己违背本心,即使下一次他任963揉捏的时刻不会太远——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它仍在流血,而他身上的伤口远不止这一处。

       他意识到自己开始发冷,体温随着血液的流失而降低,并不意外,甚至早有准备。Bright承认自己有动过先死一死,等着哪个倒霉蛋儿捡起来这条项链再看看世界是不是还是这个操蛋样子的,而后嘛……即兴发挥,随机应变,船到桥头自然直,把头埋入膝盖并和我的屁股吻别……哦,最后一条大概不需要。不过不可否认的,Kondraki这家伙真他娘的是个小天才,他这套策略适用于任何事情。

       但是他刚刚和963闹掰——即使他们一天至少要闹掰几十次,Bright不愿向963示弱,一贯如此。然而不朽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他不知道视线从何而来,也许铺天盖地的,整个世界都是它的眼睛。

       这让它确实像个神明了。这个念头只在Bright的脑海中存在了不到千分之一秒就被他愠怒地甩出了思维。美丽的项坠随着微风与他的动作晃了一下,也许是错觉,Bright听到了空气中的一声低笑。


       寒冷的侵袭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忍受。

       Bright没有做什么无谓的挣扎,但他整个人都在无法控制地发抖,这种感觉很糟糕,血液一点一点缓慢而又坚定地剥离,热量被逐渐带走,使他如坠冰窟。能够做到的只是不认输……至少不那么快认输,即使刀刃在身上游走的剧痛瓦解着他的意志,人类没法感受到的痛楚越过神经元直接加诸大脑中枢,身体的残破丝毫不影响知觉。因为963不想,所以他就得一直待在这儿被千刀万剐,这他妈都没问题,除此之外这个可悲的坠子还会什么?

       “汝应称呼吾为‘不朽’。”难以辨别来源也无法得知性别的声音真实地回响在这个世界,在这里它能听到Bright的想法,它能为所欲为,但它的想法总是如此贫乏,痛苦和死亡,也许痛苦和死亡能击溃一个人,但当一个人无法被这两者击溃,就毫无意义。

       “你又开始做梦了?”他没法说出口,便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循环这句话,用上他所能想象的最深切的嘲讽,好像他才是此刻的主宰,而963不过是任人玩弄的布娃娃——除了那坚硬的质地。

       不敬的想法让Bright承受的痛苦更多几分,如果他还有那个力气就会发出痛苦的闷哼,糟糕的是他没有。凌迟的痛楚在神经末梢肆狂地跳动,意识因为世界的混沌无法坠入朦胧的边界。Bright感觉到963开始不再拘泥于形式,*恍惚间他在创造的世界中心,被钉死在神的权力枝条,没有无尽业火,他只是在这里,只是空洞。

       (*出自犹太教教义,“创造的世界”为神之心,思想和观念开始被赋予形态。“神的权力”指十大原质之一的“严格”,亦可代表“恶的发现、怒”。)

       “汝将永远在此,直至时间尽头。”不朽的声音钻入Bright僵硬的思维,他想要反对,想要呛声。但他的思绪反对着自己,说他不应该有此渎神的想法,他的灵魂属于拯救他灵魂之人。而他再一次反驳说自己仍然清醒,这个数字编号的玩意儿永远别想让他改变,“即使如此,汝仍是这般态度吗?”

       Bright给了他一句混乱而支离破碎的脏话。

       你不是神明,你不是法则,你只是固守在自己壳子里的寄居蟹,用恶趣味掩饰空虚的怪物,你不给予死亡只是因为你恨自己得不到死亡。

       难道你能否认吗,寂寞的可怜虫?


  3.You wanna be the one and only(你想成为人间唯一的神)


       “说真的,我早就厌倦这些了。”被绑在椅子上的憔悴男人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他扫视着周围宗教性的笔画,庄严而富丽堂皇的饰件,用俯视而非应有的仰视——而这令坐在长桌两侧的人们目光更加景仰。

       然而这除了让他感觉更糟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用处,那荒唐的“仪式所需”让他浑身无力,声音沙哑。但没人在意这个,他们只能看到该死的“神的恩典”,他妈的,这就是为什么他讨厌教会,“你们就不能自己多动动脑子,像——我想想你们是怎么称呼的——大灾变之前那些善良可爱的人们那样学会用科学解放自己的懒惰?”

  “记录您的箴言是我的荣幸。”坐在第十三席的男人谦卑地向他低下头,他得到的赏赐是一个白眼。

  狼狈的男人叹了口气,动动身子让自己坐得稍微舒服一点,这很艰难,为了防止自己的“主”过早离开他们回去睡那几百年都不会醒的大觉,他几乎没有任何动作的空间。低下头的男人看到了某个东西,那样熟悉,那样熠熠生辉,与他破烂的着装和心理状态形成鲜明的对比——那是他的灵魂,但又不是他的灵魂,在已经十分遥远的年代它是SCP-963,那个华丽无比的护身符,而他Jack Bright的灵魂就是红宝石上的一个黑点那样污浊。Bright知道963能够听到自己的意思,但它没有一点反应,就像个真正的普通死物。

  “那么你们又有什么麻烦的事情?”他最终不耐烦地抬起头,望向面前正襟危坐的十三人——只有这还有点基金会的影子。

  “我们出现了一点分歧,关于圣典中所言。死亡是最后的安宁,亦或是新生的孕育?”坐在第一位的人沉声,神情中满是肃然,“我们知道您的灵智降临于D种姓的死亡之中,而您的死亡为了回归沉眠的安宁。”

       这个问题竟然有人问他,Bright高高地挑起眉毛,如果不是他知道这群家伙都是个什么尿性,他会认为这是嘲讽的。如果世界上存在最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的人,那应该就是他:“如果你去问138一定会得到那可怜人的嘶吼——新生!新生!那是多绝望的一个词汇,他会希望得到安宁的。但我——啊哈,我得说这同样糟糕,我厌恶这个,不管是永远的沉寂还是所谓的新生……死了就是死了,对有些人来说那是不可忍受的事情,对另一些人来说求之不得。要是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什么幸运……我希望那背后没藏着什么东西。”

      没有人给他回应,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

  Bright不知道这个回答是否让他们感到满意,或者被划分为“神明的敷衍”进而成为“神明的考验”,要是那样可就太糟糕了,他们会不厌其烦地拿D种姓的命来烦他,那他就又得自杀一次。他又看了一眼963。

  【汝对此感到不满。】这一次不朽给出了回应,这个讨厌的东西总是用陈述句代表问号,就好像所有事情都在它的意料之中。他为自己必须听这玩意儿的叨逼叨感到悲哀,于是他扯开了喉咙:“喂,有酒吗?在饭点来到的客人应该被招待,我以为你们的文明早就恢复到有脑子的程度了。”

  即使他表现得如此粗暴无礼,这里的人只会将其当做他妈的“考验”,这就是闲得发慌的神学家。可惜这些家伙没在这神圣的地方放几瓶酒什么的,Bright觉得这才是真正应该写进圣典。

  “好吧,该死,既然如此。”他突然整个人向后猛然倾倒,坚硬的椅背与地面的落差让他感觉到了颅骨的凹陷,死亡总是那样迅速而又轻易的一件事,只是这样会比较疼,他希望下次不至于如此。

       不朽的意志看着这个渺小的凡人灵魂,即使他被更加愚昧的同类尊为神祗。很久以前他就只是把这里当成温床睡一场没有尽头的大觉了,除此之外这里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即使不朽能让这里出现任何东西,这里终究只是一片虚无。

       “你就从来没觉得无聊吗?这种空空荡荡的地方你待了多久,几千几万年?还是和我差不多。”人没法在想睡的那一刻就立刻睡着,因而Bright闭着眼睛,自言自语似的询问。平常他是不会有这个兴致的,从最开始找着机会就和不朽呛声到把它当空气丝毫不予理会用了Bright不短的时间,他从不是个隐忍的人,也许他只是累了。

       “时间只是感觉的度量。”

       “直说你不知道呗。”Bright并不意外地撇了撇嘴,大概是睡久了,他这会儿倒是精神了起来,“你为什么总想着做一个神啊,也是因为闲着慌吗?”

       “吾固为神明。”

       “别扯淡了,你不是。”Bright不假思索地反驳它,黑色空间里深红色的流光变得密集,那自称为“不朽”的存在很少出现这样的波动,他知道自己说对了,“但有人认为你是……那个最初的持有者,一个神秘学和超自然的疯狂爱好者,他在期待你带给他永生。你因为他的死亡而获得永生的能力?”

       没有回应,光彩激荡着变得刺目,整个空间像是沸腾起来。

       “其实也不是吧,你只会带来禁锢死亡而已。你是狱卒,但你想成为神明。那些被你夺走生命抹消灵魂的人给了你恐惧的力量吗?”Bright的眼神称得上饶有兴致,即使越发疯狂的色彩将他笼罩,不朽被激怒了,这个沉不住气的家伙。这个认知让Bright甚至笑了出来,这完全不该是一个意识清醒的人能干出来的事情,也许他早就疯了,既然SCP-963并非神明。

       狂暴的乱流突然静止下来,不朽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仍是那样冷冰冰:“汝只是想要死亡。”

       Bright的笑容消失了。

       “汝终不得如愿以偿。”


  4.But you won't get away with it(你无力摆脱这诅咒) 


       山河破碎,人世倾颓,已经没有人在乎起因是人祸抑或天灾,甚至没人知道还有多少人活着,在这个看上去连地球都快要撑不下去的灾祸面前人类除了会恐惧会彷徨会做各种无用功之外委实与其他生物没什么区别,从这一点来看人类反而比其他生物更惨一点,同样是不明不白地死,他们却总会想徒劳地弄清楚原因。自大的生物总是认为自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直至他们发现探索的本身招致了更加可怕的问题。

       "看起来就像人类要完蛋了。"坐在山巅的少女丝毫没有少女形象地甩着手里的红宝石项链,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一个失手就可能让这看上去价值连城的宝石落下云涧,她总会在之后的某个时间段再次得到那块护身符,然后把它丢掉,捡起来,循环往复。就像某种无聊透顶的游戏,每一回合都是新的生命——新消逝的生命,想到这里她笑了起来。淡淡的不解传入她的思绪,那是963——即使现在早已没有了这个编号的意义,她仍坚持如此称呼不朽——的情绪,也许这说明她与它的联系越发紧密,好吧,好吧,她讨厌这样,但选择的权力不在她的手上。

       “我喜欢坐得高一点,这样我就不会弄脏我的鞋子,那样会很麻烦,现在我可能找不到人做什么鞋子了。”她喃喃自语,看起来是如此,过于寒冷的空气让她不太好受,她向下看去,望着深渊谷底,“如果其他人都死了,我是不是就不会醒来了?”

       【汝之生命不为形体所累。】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把你丢进外太空会有用吗?”她认真地询问着,好像她会得到什么答案似的,“要知道这个宇宙总是很大……很大,我想过很多次……我们所谓的异常到底是什么,人类无法理解的东西,当然。但地球的视界才多大呢。那些具有危险性的项目——到现在我都不记得几个了,它们可以随意杀死人类,甚至毁灭世界,只要它想。基金会所做的真的如此有效吗?那些荒诞的仪式,愚弄的认知,我们把它们当做愚者戏弄,也许它们也这样看待我们。”

       不朽只是待在那里,它安静得没有呼吸,太阳快要沉没在无边的泥淖,所以山顶上只有一缕微弱的光。

       “它们比我们优秀。”Bright平淡地陈述着,她的目光悠远地飘扬,最终被阻于天际云间,不管无法解释的死亡和疯狂降临世间带来了多少血腥,在草木成灰疮痍满目之前,景色总是美的,“原先我们靠着数量和科技,还有祂们中一部分的尸骸,专横地维护人类的统治地位。这些优势我们现在都没有了,祂们会借机来泄愤吗?”

       “想来是不会的。”她没等不朽回答,也不需要任何回答,她舒展了一下这副沾满尘埃却又青春活力的躯体,这样的一副躯壳最终会沦落到连一件衣服都不值,“人类尚有无情之处,所谓更高等的神明又怎么会被情绪左右呢。据我所知就连次品都相当有杀手风范呐。”

       其中含沙射影的味道谁都听得出来,不朽是有情绪的,而它被称为“神明的次品”。Bright很清楚这样做她会承受什么,然而难道她还会在乎这些?Bright把那条红宝石项链举到眼前,多年的奔波使它不复光鲜亮丽,这贵重的挂饰曾无数次被抢夺,被偷走,宝物总会引发觊觎,然而她在窒息中闭上眼睛,最后留在视网膜上的画面总是与下一次睁眼所见一模一样,于是她知道,她又活下来了。在这连戏法都称不上的最劣质的愚弄之中,灵魂在一具尸体上逝去,再另一具尸体上醒来。

       最初的时候她会逃避,行走在那些几乎不会出现人烟的地方,除非必要不去接近聚居的人类,她的善良早已在基金会时期就被磨灭殆尽,但若是不想被抓捕、烧死、处刑、交给其他的鬼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超自然研究组织,演戏总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在那之后过了足够久的时间,久到Bright觉得当初这么想的自己真他妈傻的可以,对她来说待在哪个地方有什么见鬼的区别?于是与人接触变得不那么令她避讳。当然,当然,混乱的时代从来不缺混乱的人,撇开Bright博士和流浪的Bright,扒拉出来都嫌费劲的属于James的那点纯良只够她在不怀好意的手伸向那条该死的项链时好心地提醒他们“你们最好离它远点”。不过就像人这种生物一贯的作风,有用的提示和耳边风也没多大差别。

       死亡。新生。Bright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死亡。新生。如恶魔的炼金术投入与获得从来不平等,以至于死亡与新生的轮回那样可笑。人类终究只是蝼蚁一般的渺小存在,他们即使抱成一团,也无法阻止轻轻的碾过。如易碎的石英,散落成满地细小的颗粒,在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灵魂的微芒。转瞬即逝,便是时光匆忙。

  【吾辈与其不同。】

  “别他妈擅自把我和你分在一类,你这个发霉落灰的老古董。”这个时候Bright倒是忘了自己也是个老古董了——她总是这样在人前自居也未曾避讳什么,然而此刻她迫不及待地把自己与不朽彻底分离,声音里有她从未察觉的急切不安,但不朽不会错过这个。

  【何须否认?吾辈已为一体。】

  “那只是暂时的。”Bright固执地说,激动的心情让她站了起来,脚下的石子危险地滚落悬崖,磅礴的流水让它连嚎叫都没法发出。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当然笃定,但是……她见过太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物了,那就是意外,她曾经挺喜欢意外,但现在不了,是意外毁掉了她的整个人生,从亲人到自己,从过去到未来,她被迫行走在时间之外,看着身边人事来去匆匆,却永远无法踏上那条河流。

  “你应该被叫做诅咒。”Bright愤愤的摘下项链,红宝石平整的切面映出她的脸,有一双眼睛冥冥注视着他,那属于不朽,属于SCP-963,“我做梦都想着摆脱你。”

  然而她恶狠狠的语气没让不朽出现什么波动,它的意念再一次于Bright的脑海中回荡,不知原因地,它放下了傲然的架子。仿佛在叹息似的,它的声音那样渺远,渺远得好像透着怜悯和共鸣。

  【即使如此,你无法逃脱。】

        “我会的,我他妈一定会的。你没法把我困一辈子,不管这辈子有多长……总有一天我会悉数奉还你对我做过的。”Bright挥起手用尽她全身的力气把SCP-963对着山涧扔去,银色链子却悄无声息地缠住了她前襟的扣子,脱力的女孩儿猝不及防向前跌倒,惊愕的绿色眼睛直视着红宝石,她看到了红宝石背后的太阳,还有红与绿交织成黑色的眼睛。

       它坠入深渊。她坠入深渊。他坠入深渊。

       他们交织缠绕如同自缚的网,他们深陷泥泞挣扎无法脱逃。

  【你尚未体会真正的绝望与苦痛。】


  5.Saying you're afraid of it(它诉说着你的恐惧)


       “啊——哈,哈,操,你——啊啊啊啊啊!”

  被咒骂的对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朽安静地看着这个男人因为直接灌注于灵魂的痛苦无法控制自己的惨叫,嘶哑的喉咙使连贯的发声都变得不可能。Bright模糊的视线里流光仿佛汇聚成人形,它平淡的看着,没有丝毫感情。也许这只是错觉,毕竟不朽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形体。

  Bright不知道自己看上去是什么样子,他妈的他也根本不在乎,他的脑子里被灌注了痛苦的概念,像是963的最新实验。还挺讽刺,从前他总是拿963做实验,以各种方法尝试能否毁掉它,而现在963在尝试能不能在不把灵魂整散架了的情况下把Jack Bright毁掉,真是天道好轮回嗯哼?

  事实上当时的Bright根本没有思考这些的能力,大脑的每一个神经元都叫嚣着痛苦:疼痛,悲伤,愤恨,抑郁,厌恶。各种生理的和心理的痛苦,一场盛大的恶的狂欢。 

  如果他还有能力支配自己的脑子,即使无法调动声带,他至少会用眼睛大声挑衅:仅仅能在这方周长十五厘米的微小天地支配痛苦与死亡,这样的它,也能称为神吗?

  不朽显然是了解他的,它总是明白他的想法,但它从来不会好好说话。

  “汝曾问,若无人信仰,神是否犹存。”

  Bright几乎听不清楚963说了什么,或者它什么都没说而这只是幻听,他没法分清,过载的大脑也无法处理这样复杂的问题。他问过这个问题吗?似乎是的,迷茫的灵魂抓住了那个缥缈的边界。对,他曾问过。出于挑衅或者其他,谁知道。

  “纵无人知晓吾之存在。” 

  基金会溃亡的景象在963之中铺散开来,Bright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睁大,火焰点燃了千百年来所有珍贵的资料与研究,各类外界的人类根本不可能想象到的异常从各个融入了普通世界或者与世隔绝的站点涌出,无药可医的疾病,无迹可寻的死亡,一发而不可收拾,失控的基金会将自己打入了深渊,因异常而生的组织最终因异常而自我毁灭,留下人世满目疮痍,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曾做过的贡献,基金会差点毁灭了世界,所有人——只要他能保住自己这段记忆——都不会在乎曾有一个项坠寄托了一位博士的灵魂千百年,更不会知道这个编号意味着怎样令人疯狂的力量。

  “也无人再有敬畏与信仰。”

  第二次毁灭级的灾变比基金会的疯狂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变故都出现在大脑内部,人类失去了信仰。曾经被推崇的牧师如破烂般被扔在阴暗的小巷,曾经受人跪拜祈祷的神像被推倒在地,痛苦的哀嚎无法改变粉身碎骨的结局。人类的自相残杀发展到了顶峰,这一段历史Bright曾断断续续地经历过,但他总是坐在高处,那是看不到血的地方,但现在他在尘埃里了。他眼前又闪过陌生的微笑的脸,下一秒鲜血喷溅,微笑落在尘土,碎成两半,成了强撑着的悲哀。浓郁的血腥冲击着Bright的鼻腔与大脑,他忍不住干呕,却只能看着人的影像逐渐渺小,越来越多倒下的破碎的人出现,那是炼狱般的场景。Bright想闭上眼睛,但这除了白费精力之外没有任何用处。画面出现在他的灵魂,而他的灵魂为963所轻易掌控。 

  “吾将永存。”不朽如此宣告,Bright模糊的视线远处诞生了一缕光,他不知道这是他的幻觉还是963的掌控,这里本该没有光,早就没有光了。

  “藉由汝之恐惧。”那是恐惧,Bright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那不是什么温暖,那是恐惧,让他的所有感官一同战栗的最深切的恐惧。不朽的愉悦情绪糅杂其中,但他除了惨叫没法发出其他声音,聪明的大脑用了像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来理解963的这番话。

  963因信仰而生,若是如他所想,“恐惧”也属于对神明的敬畏……

  多可笑啊,963因他的恐惧而不朽,而他因963使他不朽而恐惧。

  像是成环的禁圈,圈中人如何能够破解?他几乎想要放弃,他太累了,这个灵魂怎么样与他有什么关系?只要顺从不朽,他就可以获得解脱,向祂认输,承认人类的渺小力量本就难以企及超乎自然的神明,改变也是一种死亡。他想。至少别再是这样,别再是。

  可是Bright的不服输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冒出头来,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Bright感觉到自己抬起了头,扯出最嘲讽的弧度。

  “既然如此。”他清了清喉咙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扭曲。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是你的神呢?”

  不朽看到他的笑容,他在笑,疯狂的笑,混合着血泪吞咽而下,在最干净也最污浊的地方,他发出一个生命最初也是最终的癫狂。


  6.Always live for always(向永生而活)


      Jack Bright的生命中有无数次睁开眼睛,只有这一次,他毫无预料。

      如果他——暂且还是用“他”吧,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指代,并且除了这个,还能用什么词汇呢——没有记错的话,地球应该已经原地爆炸成了亲切美丽的烟花,唯一的遗憾是即使那样的温度也没能把SCP-963干掉,不然他就不会待在这儿了。在他困在不朽的世界里难以计数的能把他闲得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的漫长时光里唯一的解闷材料就是963了,Bright早就总结出了只要不把不朽的话当真就可以随意调戏的结论,除了后果可能是在这家伙手下死个几次之外基本上无毒无害,建议所有无聊的人都试试,哦抱歉,已经没有了。

       但Bright确实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感觉到突然被重力束缚的下坠感和晕眩感,太久不曾体会过的陌生知识与人格冲击灵魂的感受几乎让他动弹不得。这种情形熟悉而陌生,太过久远了,崭新的躯体被灌注灵魂的感觉,原有的一切被撕毁殆尽,新的思想疯长占据。而这一切都悄无声息。

       “喂?喂!你怎么了?”

       “别是那个东西有问题吧……我听说一些物件就会产生难以理解的影响……”

       “没准儿还真是,现在怎么办?要不别管他了把他丢这儿吧?”

       “别,难道你不知道这种东西有多价值连城吗?有的是人要。不如先把他打晕再把那东西抢过来卖掉。”

       “他还用得着打晕吗?可你打算怎么拿到它,他只是碰了一下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什么样子?”细微的钝痛仍然困扰着Bright,即使有着身体习惯和相关记忆,陌生的发音依旧让他感到不适,因而他的声音那样干涩古怪,令周围的生物满含戒备地退开。他在下意识地接下这句话之后就没有了后续的动静,仍在消化来自另一个文明的知识——好吧,这样看起来,963的功能还是相当好用的,至少他不会被当成什么珍奇生物送去研究解剖展览之类的——啊,只要他能妥善处理这个场面。周围有三个远远看着他窃窃私语的人,其中大概是比较大胆的一个正在悄悄靠近,Bright敢肯定这是想给自己套上麻袋(或者符合他们作风习俗的其他举措)然后打晕,就像他们刚刚谈论的那样。

       “嘿,我说,你们怎么站这么远?”Bright的脸上露出迷惑不解又暗含兴奋与贪婪的表情,“这次运气可不错,我们找到了个宝贝。”

       “你刚刚看上去可没那么不错。”其中一个人仍然戒备,看样子没那么好骗,Bright有点遗憾地想,并未表现出来。相反,他的表情变得气愤:“该死,你以为这是什么?它藏着知识——我想也许它来自另一个——文明!”

       那三个人显然仍惊疑不定,Bright卖力地演出着,他有了成效,距离正在缩短。他继续着他的蛊惑言论,一声轻笑在他脑海里炸响,那是不朽的声音,不是意念,那就是声音。

       Bright的身体在瞬间僵直,这一种生物的思维器官与人类构成迥异,而且超出人类理解范围的强大,这种变化似乎对不朽有利,他不知道现在不朽的力量能够做到什么地步。也许现在即使他拿下项链也不会失去意识,没有来由地,他冒出这个念头。

       他的异样被发现了,那三个人再次停下了脚步,他们喊着他的名字,因此Bright很快回过神并且神色如常:“别那副表情,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疲惫,你们可以自己试试——或者随便找个人试试(他尽力保持自己的话语轻松而没有破绽),我想这不是一次性的。我们应该把它卖给那些大人物——当然,多用几个中转站,它能让我们得到的远超你们的想象!”

       【汝曾言不愿再临生世。】不朽这样说,而Bright总是把它当做耳边风。这大概是一句调侃,挺稀奇的,毕竟这可是SCP-963啊。Bright故意用力大声想着,幼稚的挑衅,他自己都知道。而不朽只是又笑了一声,也许他们已经互相产生了抗体,这可能吗?在千万分之一秒里Bright甚至想过就这样与不朽共存和谐相处到时间尽头,这可能吗

       “也许你是对的……”剩下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既然这家伙看上去并没有那么不对劲,而他们当然不会让更多人来坐享其成,其中一个鼓起勇气走近了,“那至少……让我检验一下,如果和你说的不一样,你得原谅我们打穿你的脑袋。”

       “啊哈,我难道还有反抗的余地吗?”Bright爽快地把项链扔给他,而它被稳稳接住了。

       变故就在那一瞬间开始,Bright仿佛看到了一双手拉扯出灵魂,那个与人类不同的灵魂闪烁着破碎,连哀嚎都不曾拥有,便成为了星星点点的明灭。变故也在那一瞬间结束。

       他站在这里。他也站在对面。他看着自己。一如无数往昔。

       Bright抬起头,另一个Bright露出笑脸。

       “他说的没错!”他兴奋地喊着,“这东西一定会被疯抢的!”

       【汝曾称之为罪恶。】不朽安静地说,并无批判之意。

       “只有人才拥有罪恶。”他在脑海中回应。

       “你知道我们需要一个噱头,让那些阔佬愿意为之买单。”第三个人爱不释手地抛接着项链,还未落下便被急不可耐的第四个人夺走。

       “它会掀起一场风波,一场变革。”Bright懒懒的靠着墙壁,他挑了挑眉,“所以它得有一个名字,方便未来的记录。”

       “当然,当然,它需要一个合适的名字。”Bright环视四周,Bright愉快地与之对视,“我们都知道那个名字。”

       “是的,知识是永生的。”他们轻松回应,用地球人类的文字发出那个简单的音节构成的词汇。

       “Immortal。”


  7.Til we die together(却为爱而终)


       空气流动轻柔地抚过色彩艳丽的植物,世界井然有序地运作,正像一个文明该有的样子,黑暗污浊与美好纯净共存,平平无奇。

       “这里总是看不到多少星星。”他抬头仰望着天空,不合时宜地感慨着。被打断了话语的长者并未动怒,像是已经习惯了如此:“这一带星系恒星稀疏,看不到星星是正常的。”

       “好吧,我知道。只是有点……羡慕。”

       “这也是那条项链里的知识吗?”长者收起了手上的文件,同样仰头望向星空,“能够想象,如果真的能有漫天星光,必是极美的景象。”

       “那你想看看吗?”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物件丢给长者,银色的长链如同长逝的流水,没有月亮,但微弱的光下红色宝石依然璀璨夺目。他没有回头,“其实也没多好看。”

       几乎没有多少停顿,长者自如地接上了话题:“你大概更喜欢没有星星的黑夜吧?”

       “啊,是啊。”他低低地笑着,“除了黑色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夜晚。”

       长者把那条项链递还给他,他终于转头伸出了手,背光使他的表情笼罩在黑暗之中没法看清。项坠从一个人的手里传递到了另一个人手里,其中一个人放手的那一刻,他向后倾倒。

       握着项链的手猛然缩紧,直到倒地的声响传入听觉中枢,这副躯壳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中失去了温度,灵魂飞往泯灭的尽头。

       他独自站立了很久很久,没有任何人打扰。


       “OK时机成熟,准备好了吗?”

       “仪器调试完毕,一切正常。”

       “试验结果成功率约74.93%,我说,这可没有多高。”

       “足够了,样本结果?”

       “生还率48.6%,除此之外有高于80%死于自杀。”

       “听起来真够凶残的。”

       “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没法成功或者做得不那么彻底,就全玩完儿了。”

       “反正也不可能比现在更遭啦,你猜怎么着?不知道多长时间以后有什么外星生物来到这里,然后发现短短几年间这颗星球上的几乎所有智慧生物都被取代了,也许他们会这样记录:XXXX年XX星球出现大规模思维殖民,传染源未知,在现场我们只发现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吊坠,也许我们得向它问询这里出现过怎么样的暴行。

       人群中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大笑。


       “就像宇宙反派一样。”Bright耸了耸肩,他把不朽挂在上前方,垂下来的吊坠和他视线平齐,他望着不朽,不朽回望着他,“我得说这样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聊。”

       【你打算再来一次重新开始吗?】

       “什么?不,我当然不会,那样太麻烦了,而且……这里已经有两个星球的灵魂了,而这对我来说没半点用处。”不朽语气中的迫切没有被Bright忽略,但他已经学会了不用自己的脑子去思考自己不愿思考的事情,“我应该给自己找个好地方就这样一觉睡到醒不来,这样最好不过了。”

       【有何区别?】

       “也许我的运气足够好的话,会有区别的。”Bright微笑着感受不朽的情绪,祂的情绪曾在一天天明晰,而现在又开始逐渐模糊了。祂大概是感受到了什么,迷茫和不安在加重,祂变得虚弱了,这说明他的构想是正确的。

       “晚安,不朽,你不会做梦真是太可惜了。”


       “启动仪器。”

       “已进入三分钟准备期。”

       “这会有效吗?无论如何,想到这个可能性的人都可能只是随口一提。”

       “你清楚这是不是随口一提,我们都清楚。”

       “感情淡化在起效,我们有理由相信会成功。”

       “但这不代表从灵魂层面抹消感情就能完全消散祂的力量!”

       “值得一试,至少现在,我们是祂唯一的力量来源了。”

       “难道你不清楚这个情感是什么吗?”

       “安静,开始了。”


       梦境坠入永夜,现实坍缩崩坏着,愤怒的咆哮沉寂在无边的安宁。

       星球停止了呼吸。

       END.

       啊啊啊我好咕啊写了一个星期才搞定这玩意儿。

       明明最开始是构想了神和宗教的庄严场景,为什么又变成了他妈的碎片受难之旅啊【趴下】

评论(16)
热度(283)
  1. 共1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沈秋筠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