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筠

齿轮冰，花吐症，意识流。一点点毫无营养的东西。

我真的不会写齿轮冰【悲】

BEGINNING.

第一片花瓣落下，他意识到了一切正在发生的，已发生的，即将发生的，既定的命运轨迹。

纯白花瓣伴随他的第一天，他与往常一般诅咒永远写不完的文书工作和升职要求书被退回时模棱又冰冷的文字，冰冷的，比俄罗斯的大雪更加细密坚韧，无孔不入的冰冷。水蒸气连同花瓣一起被冻结，他用力地咳出，于是白色侵染了殷红。

他从Chelsea Elliott[注①]那里的图鉴上看到了盛放的花，娇艳的玫瑰，名字是卡萨布兰卡[注②]。卡萨布兰卡，他想，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柔美会诞生锋利的棱角，习惯亚热带宜人气候的大西洋新娘[注③]无法忍受极地的寒冬，这事实显而易见又讽刺非常——困住他的寒冬正是他自己，阳光无法解冻因为他的太阳也是冰凉。

痛苦与日俱增，喉咙也许已如被撕咬般支离破碎。他坐在天台的最边缘哼着最低最轻的旋律，带着可乐但没有爆米花，望着星空等待香槟倾泻而下。他眼前的阴影来自夜幕而非银幕，他想，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夏夜并非炎热而漫长[注④]。他对自己冷笑，旋律因此动荡。没有人会给你缠绵的亲吻，Iceberg，你也并非不知心向往者的漠然，那是沙漠而非冰原的无际，风沙掩埋所有痕迹正如风雪落入冰隙的无底深渊。

询问从最开始便是不必，他明白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回应，为此不屑去乞求廉价的苟且。他把自己关在白色的房子[注⑤]里，从飘落的墙灰到灌底的水泥都来自他的魂灵。他也曾远远近近地注视浑然不知的另一人，不是露天汽车剧院也不是咖啡屋烛光的昏黄，只看着白色单薄的纸页落于苍白桌面刻上墨迹印章。

他问自己：Iceberg，你准备好去死了吗？回答是干脆的肯定。

那么他再一次站在天台的最边缘，用嘶哑断续的大笑啼血旋律的忧伤。冰晶包裹的花瓣是折断的羽翼无法飞扬。

你不应该因此去死。可是他说，迈着丈量的步幅走上他划下的圆。

停下。他说，可笑地妄图阻止绝对的领域被温暖涉足。

每一个人员都是基金会珍贵的人力资源。他仍是毫无波动的模样，他总是这样。

你可以当做我不是。

挽救你生命所需付出的代价与你活着能创造的价值相比微不足道，Iceberg博士。

你的意思是你的感情就他妈的微不足道是吗？

他停顿了一刻，然后沉默地继续向前，他知道自己没法阻止他了。

他搞错了一件事，他本不会弄错这些，那些该死的冰凌和花瓣把他的脑子变蠢了。礼节性的吻落上他的嘴唇时，Iceberg想的是这个。

A kiss is not a kiss.

触之即分。

就是这样，他早就明白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回应。

分开时最后一片花瓣无可凭依地落下，坠地。是万年不化的坚冰摔成支离破碎的玻璃。

注：

①基金会植物学专家。

②卡萨布兰卡，白色的玫瑰，花语为负担不起的爱。

③指摩洛哥港口城市达尔贝达，别称卡萨布兰卡。亚热带地中海气候，气温宜人。被誉为“摩洛哥之肺”、“大西洋新娘”。

④改写自歌曲《卡萨布兰卡》，很应景，原词请见最底部。

⑤西班牙语中“卡萨布兰卡”意为“白色的房子”。

歌词（节选）：

Back row of the drive-in show 在露天汽车剧院后排

In the flickering light 摇曳的亮光中

　　 Pop-corn and cokes 可乐与爆米花

　　 Beneath the stars 在星空下

　　 Became champagne and caviar 仿佛香槟和鱼子酱

　　 Making love 爱意情长

　　 On the long hot summer's night 漫长炎热的夏夜里

　　 I thought you fell in love with me 我以为你也爱上了我

　　 Watching Casablanca 与你一起看《卡萨布兰卡》时

　　 Holding hands beneath the paddle fan 电扇下双手相拥

　　 In Rick'’s candle-lit cafe 在Rick咖啡店的烛光下

　　 Hiding in the shadows from the spots躲在银幕的阴影里

　　 Moroccan moonlight in your eyes 你的眼里映着摩洛哥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