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筠

含有last life ep6剧透，我又开始了。

BEGINNING.

从红名对杀戮与血腥的偏执中解脱而出是这个服务器上能够想象到最好的事情了，所有人都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即使因为某些原因其中出现了小小的瑕疵，自然也无人在意。

对于Grian来说，瞬息万变的一切仅仅凝结于两天之中简直无异于剧情过于紧凑的电影，任何人都需要在此之后小小地休息一下。是的，这个世界上仍然有一点点威胁存在，而且很不幸的，威胁正是达成如今和平世界的伟大的牺牲者，但是既然太阳照常运转，这些自然也只是无伤大雅的细节罢了。

夜晚并不能说十分安静，崭新的尔虞我诈总是在此刻铺展开，也许什么时候一份死亡报告就会送达自己的信箱中，这就只是生存规则而已。Grian在床上翻了个身，甚至没有被起过名的狗狗大军中独得宠幸的一只湿润的眼睛与他对视。

瞧，这样的生活已经够好了。他重新获得了令人安心的居所，最亲密的朋友也没有被猜疑与死亡夺走。日间格外高涨的精神此刻被尽数收回，他打了个呵欠，感到困倦。

 

“我愿意变成红名加入你。”

被紧绷的神经忽略的话语悄然清晰起来，因大幅度动作撕裂的伤口流淌着鲜血，却并不让人感到疼痛。某种不算强烈的脱力感笼罩了他，他勉强自己攥住木质梯子的扶手，努力仰头去注视那双黑色的眼睛。

这可能是最糟糕的情况了，他们从未、从未有过现在这样不平等的对视。Mumbo的眼中有很明显的不安与挣扎，天哪，那样一个善良又缺乏自保能力的人，Grian分了一点心思去思考为什么自己总是遇到这样让人不够省心的角色，以此来分散越发深重的无力感。

出于Grian自行考虑的要素来说，他当然对自己最亲爱的朋友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双手双脚赞成，但是鉴于对方是Mumbo，如果他们在爆破世界的进程中不小心导致这位朋友的与世长辞，Grian可能会自闭一辈子的。

“只要你能光明正大地把我干掉。”

这句话倒大大出乎意料了，简直不像是出口于那种犹豫的语调。Grian不确定自己的嘴角有没有擅作主张地往上翘，但绝非出于其真正好笑的意味。在答非所问的话语溢出喉咙之时他下滑着，木梯称不上光滑的边缘与他的手心摩擦，留下发烫的隐痛。

 

他们度过了和平的一夜——总的来说，是这样。然后新的一天到来了——这该死的世界就是永远不让人消停。

某种神秘的注视在他们每个人身上转着圈儿，不知因何而起的诅咒悄无声息地蔓延。Grian悄悄用余光瞥了Mumbo一眼，由于高度落差的原因，这并不足以让他看到Mumbo的神情。但是很快就像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般，站在较高处的友人往下轻盈地跳了一格，Grian发誓他从那修剪得体的小胡子颤抖的弧度中读出了什么异乎寻常的意味。

 

向下的路很长，一步步直通地狱一般，漫长无比的单线程。虽然从字面意义上理解这好像也没有什么错，但Grian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倚靠在自己身边的，死亡的重量。

这当然不是说Grian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而是更早却并不遥远的过往迟滞地传达而来的感受。从上一次生命脱离自己的灵魂而去之后，太繁杂的思绪就始终占据着他的大脑——现在这些终于尘埃落定，在一个极其不合时宜的、随时可能导致他丢脸地失去最后一条命的情况下。

莫非暗中给这个世界写了剧本的存在就是对他抱有这样的恶意吗？

现在他快要触及到地面，即使把头仰满也不可能将视线聚焦在那优雅的小胡子上。如果这就是一场对旧友的正式告别，这样的电影和镜头感似乎也不应抱有什么遗憾了。Grian松开右手又握住更低一格阶梯的扶手——他注意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留在木梯扶手两侧的暗色的血痕，有明显的拖曳痕迹，血迹甚至没有完全变干。

Grian静止在这个高度上，凝视着他最亲爱的朋友挣扎的证明。

 

收到Mumbo死亡的消息让Grian无法压抑从自己的喉咙深处漏出来的惊呼，Etho倒霉地再一次受到诅咒的事情很快像之前所有治愈了诅咒的人那样被大家抛诸脑后，更严峻的问题是新的拥有血红色名字的人的诞生——南境知道Mumbo拥有威胁度极高的末影水晶，而Grian知道他拥有的远比上报的要多。

也就是反转历史的另一次复刻，Grian并未因此感到惊恐或者紧张，虽然这一天发生的人为或意外死亡频率过高了一些。他仔细计算着每一个人剩余的生命，甚至开始盘算着可以同谁做一场交易将Mumbo从危险的边缘拽回。

 

当新的生命重新注入躯壳，时刻困扰着谋杀者的疼痛与灼热立竿见影地平息了下去。

肩膀上难以愈合的箭伤只留下不甚平整的伤痕，侵略性的视线刚刚从与Scar的连接中解放出来，立刻又撞入山巅空旷的景。

Mumbo揽住他的动作那么快，简直让人怀疑被掉了包。Grian听到笑声从两个人的声带中生发出共鸣，再暗沉的天色也没法压抑。

“我很抱歉我当时没有跳下去。”Mumbo小声地在他耳边说，Grian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收获细碎的控制不住的笑，“我只是……那样听起来太疼了，是吧？”

 

意料之外的但很显然近期常常于世界的各个角落发生的爆炸在距离放任自己走神的Grian那么近的地方发生了，他当场僵硬在坚不可摧的黑曜石之中。比TNT猛烈得多的震颤与气浪排开，他尽全力使自己跌跌撞撞地远离爆炸中心，眼睛却瞥见黑曜石之后快速远离的熟悉背影。

“Mumbo?!”

第二次爆炸是给他的回答，这一次甚至更近，近到Grian几乎看见水晶破裂中央亮度极高的白光，众多人同时发出的叫喊声顷刻间淹没了他——而他偏过头，只看到Mumbo转过头来露出的一只黑色眼睛。

 

“我们仍然可以做非红名的朋友。”Grian对着Mumbo眨了眨眼，享受着不必为伤害与恐慌所驱使的夜晚的美妙空气。

Mumbo回给他由衷的笑容。

 

Grian从床上惊坐起。

夜晚并不十分安静，他能听见自己扰人的呼吸，逆着窗滤过的月光飘离。

如同他的朋友被那样带走，徒留盛满毁灭的躯壳在原地，笑容与眼睛都不再熟悉。

 

分崩离析的友情于他仅一米之距。

END.

我要被更新杀死了……为什么，为什么我是个绝望的文盲……